“小病”大养

8月13日回到波密，刘晓东病情加重。他去县医院拍了X光片。尽管咳嗽比较厉害，胸部显示竟没大事。
刘晓东知道这首先靠得是自己的功夫底子和在部队5年摸爬滚打严格训练造就的身体素质。但他更知道在高原上长时间咳嗽和呼吸道炎症就是肺气肿的直接诱因，到那一步会有生命危险。要完成这次高原之行，必须尽早将这一隐患清除。
其实这次得病说来可笑。来波密途中为拍下一座“镀金”的雪山，徒步慢跑七八公里。途中吃了半斤奶糖补充体力，刺激咽部发炎。带来咽喉肿痛，体温增高，咳嗽不断。
没想到高原缺氧条件下身体这么娇气。不过他对自己的体质有数，所以才敢带病挺进墨脱。尽管采取种种措施，保证了“金刚之躯”顺利返回，带来的却是病情加重。
县医院的医生已经认识了这位“回头客”，特别是毕业于成都医科大学的小崔大夫，看病时给了不少关照。一听说刘晓东是从墨脱回来，气得她柳眉倒竖，把桌子一拍：“怎么回事？没打完青霉素又去墨脱，不是去找“死”吗？你这样的病人没法治,另请高明吧。”
不过在刘晓东认真检讨之后，还是为他打了先锋霉素。第二天病情就稳定了。
到拉萨后，根据自治区青基会和希望办的安排，他们去西藏大学开展宣传活动。来到充满活力的青年大学生中间，刘晓东天天到活动现场回答咨询，晚上在校青年志愿者协会举办的专题报告会上又将嗓子喊哑了。
这次咳嗽比上次凶，还发了38度的高烧。刘晓东知道这种反复意味着什么。当天就去了自治区医疗条件最好的西藏军区总医院。值班的黄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后。住进了内科病房。
这一住就是8天。李战国和孙斌有事先后离去,小王和藏大的志愿者隔三差五来看看他。刘晓东利用这一难得的机会研读了不少西藏的资料，确定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并做了不同情况的几手准备。
黄医生对万里行活动很支持。休班时也常到这里转一转，想尽办法让他尽快康复。但这高原病也确实怪，看看好得差不多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就是不除根。刘晓东又有点等不及了。
听说他还想往上走，黄医生沉思良久，没有再劝。只是准备了充分的针剂和药物，告诉他如有反复可以就近到日喀则第八陆军医院去找他的战友抢救。然后和病友们一起送他和小王踏上征途。
去山南的路上，刘晓东把车又交给了小王。自己把前排座铺成简易病床,躺在上面观察路况，监督开车。先后走访了贡嘎、桑日，江孜的三所小学和一些村子。这一路他除了按时打针，还在饮食和穿着上加强了保护，再也不敢去爬山涉水。就这样顺利到达定日。
珠峰大本营海拔高达5200多米。为了拍摄云层产生前的珠穆朗玛，刘晓东只能天刚透亮就起来。裹紧军大衣，去旁边等待日出。
一抹胭脂红涂在雪山尖上，在世界第一高峰悠悠无言的眉目间飘逸着生命的魅力。那鲜活如婴儿，宁静如处女，庄严如哲人的雪山美景，让一向不笨的刘晓东无言以对。手忙脚乱地拍完，赶紧上车。
就是这样一点体力活动使他再次咳嗽起来。在定日县医院，内地援藏的马大夫看了病历大为吃惊,感叹他是在“玩命”！看看能用的针剂都用得差不多了,马大夫认为只能再试试环丙沙星。
打完吊瓶已经是深夜两点。环丙沙星又起了作用，下半夜睡觉没怎么咳嗽。但这只是给屡教不改的刘晓东再次提供了前进的理由。第二天上午,遇到驻地部队三名战士四处打听搭乘车辆。刘晓东一听行程一致，就一起带上他们去了中尼边境的樟木口岸。
樟木海拔较低，空气含氧量高。有两天不太咳嗽，他就到境外尼泊尔转了一圈。回到海拔3000米的聂拉木县城后咳嗽又重了。
这下倒好，什么青霉素、庆大霉素、先锋霉素、环丙沙星等对症的药物都打过了，利菌沙、螺旋霉素等消炎药和清肺止咳丸、丹参滴丸、甘草片等中成药也吃遍了。聂拉木县医院的医生翻着病历不知该开什么药好了。最后说:“这里有山东援建的一个藏药厂,你去拿点藏药吃着赶快奔日喀则吧？我们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刘晓东明白医生说的是实情。可是奔日喀则等于回返，他不甘心去阿里的计划就这么放弃。无奈中忽然记起黄医生提醒过:药用多了物极必反，有时还不如用最普通的管用。于是请求医生再给自己用最初打过的青霉素试试。一试居然见效了。
起死回生的青霉素使本已快要熄灭的挺进阿里希望之火又复燃了。他带上够用10天的针剂和几种藏药。于9月19日在亚东乡小学搞完调查后，指挥小王从门布乡离开318国道，沿一条西去的简易公路朝阿里的门户萨嘎奔去。
刘晓东躺在前排座改成的床上不断感受着胸闷和气短，不断在心里祈求自己能够挺住。青霉素虽然管用，但超过24小时不用就要重新做肌注试验。所以除了边考察边赶路，还要考虑打点滴的条件问题。有几次实在赶不上点只好将药水打开喝了下去。
9月20日中午到达雅鲁藏布江上游的萨嘎。晚饭后刮起了阴冷的高原风。刘晓东叫上唯一的随员小王去洗了热水澡。睡觉之前他向一直闹着要撤的小王赌了个誓:如果明天天气晴朗，我的胸疼就会减轻。我们往西去阿里。否则的话，往东返回日喀则。
这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了阿里那座高矗在群山之巅的冈仁波齐神山。一位白发苍苍的藏族老奶奶领着一群满脸高原红的藏族孩子站在白莲花般的云彩里向他招手。老奶奶嘴里已掉得没有一颗牙齿，一手握着转经筒，一手举起一个装着圣水的小花瓶递过来。正要接时，一片祥云飞来，老人和孩子们都不见了。
早上醒来一看，车外阳光普照，天上万里无云。刘晓东精神为之一振，胸口疼痛已明显减轻。他知道自己的预测已经应验。连忙叫起仍在熟睡的小王，吃饭，加油，驱车驶向阿里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