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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巫山

车过兴山,憋了很久的山雨还在下着。
这雨不来则罢,一来就像天河决堤。前窗的刮雨器都来不及刮,路面水也来不及淌,雨注子齐呼啦砸在公路上就像烧开了锅。路边深沟的山洪咆哮而下,势若滚雷。
从鄂西去巫山、奉节方向,2002年新版的交通图上标明,长江以北只有下湾南边一条县乡公路西去可达省界,在茅山岭以西接通去巫山县城的省道。
刘晓东一行沿这条别无选择的砂石路一直走到一个叫沿渡河的山沟小镇。雨虽然停了,有消息说西去15公里的公路中断,不得不从罗坪绕道40多公里。这条路地图上根本没有,显然是只跑拖拉机和农用车的山间小路。
小路对刘晓东本不是问题,难的是刚下雨路面太滑。车子前行全靠轮胎抓地,抓地又取决于路基是否硬化。特别是上坡,没有砂石垫底的黄泥路面老是打滑,只好用人推。上几个坡把众人累得筋疲力尽。刘晓东见天色已晚,让大家就近找个老乡家休息。
第二天上午终于驶上巫山县的省道。在河边洗车时发现后轮轴心出现了渗油。刘晓东知道“车无小事”,就在路边一个维修点查找原因。
修车师傅看了看说:“油封坏了。如不修好,一是轴承会因缺乏黄油停止运转。二是黄油渗到刹车片上,可能导致刹车失灵。只是附近乡镇上根本没有这种油封。前面县城也不一定有。”
下午赶到巫山县城。他们先找到离县政府不远的一家汽车修理厂。修理工说县城也没有这种油封,只能从宜昌通过水路捎货。正常班次第二天晚上到。加上修理费70元。见说得比较实在,刘晓东留下车就带大家忙别的事情去了。
车未修好,农村调查只能推后。第二天他们在县政府办公室和旅游局安排下,考察了大宁河著名景点小三峡和小小三峡。
小三峡自长江口至大昌古城,全长约70公里。是龙门峡、铁棺峡和滴翠峡的统称。过去长江三峡名气太大,小三峡藏在深闺无人识。近年初露真容,即一鸣惊人。有人赞颂它:“不是三峡,胜似三峡。”
刘晓东他们带齐影像设备登上游轮,首先进入龙门峡。此峡长约3公里。峡口两岸峭壁高耸入云,峰峰相对,雄奇壮观。河西绝壁上一方方的石孔延伸300余公里,为古栈道遗迹。
过了险滩银窝滩,长约10公里的铁棺峡两岸怪石嶙峋,形成一组组天然雕塑,个个妙趣横生。河东岸离水面四五米高的绝壁石缝中有一具黑色的悬棺,是战国时期巴人的遗物。
最迷人的滴翠峡长约20公里。峡中钟乳石遍布,石石滴水,处处苍翠。有座巨大的赤壁山陡立河岸,通体赤黄生辉,号称“赤壁摩天”。赤红色崖壁上挂满莲花般钟乳石的就是摵炱链淞珨。挺立江心的“关门岩”使人远看无路可行,逼近却见开启一缝。船刚挤过,回头一看“门”又合了起来。令人叫绝。
小小三峡为长滩峡、秦王峡、三撑峡的总称。全长仅5公里的峡内既能乘柳叶小舟,纤拉杆撑,擦着河底卵石迎着激浪逆流而上。也可以租条橡皮艇,顺流而下,尽情领略水花飞溅、有惊无险的漂流。无论是什么人乘坐什么船经过这段浅滩,相互泼水逗乐已成惯例,总会留下浑身水迹和一串串笑声。
第三天早上,提前返回山东为儿子办理高考录取的曹爱君去了码头。刘晓东和王留刚、王杰到修理厂取车。
车轮油封已经换好,结帐时老板娘却变了卦。原来定好的70元改成了250元。说着说着还亮起了嗓门,气势逼人。
刘晓东稳扎稳打,将交活时定价的来龙去脉从头讲清。那娘们虚晃一枪后,把价格压到200元。理直气壮地说配件和运费就150,收200根本不多。其实宜昌的船票才30元,加上配件和拆装怎么也到不了200元。
正当争执不休时,一个“重量级”的黑大汉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声叫道:“敢不交钱?把门锁上。休想走人!”
刘晓东一看无理可讲,提出要见老板。老板娘说老板不在。让她把电话接通,嘀咕了几句就留下一句话:“少了不行。”
大家明白,这是敲诈。从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可看出,肯定是地方恶势力。为稳住他们,取出车再说。就给了200元钱并要了收据。
从修理厂开车出来,刘晓东想起头天考察时在码头见过县委书记王爱祖,印象尚好。可去县委一问,王书记出差不在。便写了份投诉让办公室转交。当天下午开始了新一轮农村调查。
谁知偏偏祸不单行。出城路过一处集市会车时后视镜轻轻擦了当地农用车后视镜一下。立即被四五个人围住不放。开车的把后视镜一把揪下,非要他们再赔200元不可。直到一辆公安轿车路过现场,刘晓东叫住穿警服的司机调解,最终“赔”了100元作罢。
两件蛮不讲理的事情,令人对巫山的形象打了太多的折扣。好在下午接到了王书记秘书的电话,说马上核实情况并尽快答复。
大约10天后,万里行组委会收到巫山县委的信。信中承认修理厂收费确实偏高,因采购转运环节太多。希望能谅解,并欢迎他们再来巫山。强调理由不退钱的事实证明,这是地方保护主义。
行进路上,刘晓东特意对同类油封价格作了调查。一般修理厂售价20至30元不等。批发点最低只要8元钱。
那家“黑厂”开始要70元,去掉托运费也有很多赚头。他们偏要敲诈更多的暴利。而县委面对这样证据确凿的投诉竟然不了了之。已经到了不顾信誉,不顾影响,不顾为整个城市抹黑蒙羞的程度。
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欢迎再去巫山。可受过伤害权益又得不到维护的人们还会去吗?

2009年6月2日  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