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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津门

离开繁华京都,经香河、廊坊来到直辖市天津。
天津是出行后的第二大站,书画市场颇具规模。因为整个活动经费全靠刘晓东收藏的书画和捐赠作品义卖。当时书画在小城市几乎无人问津。这样的大城市除了宣传助学扶贫为新发现的特困小学生结对子外,还能依托市场举办书画展销来补充经费。所以必须抓住机会并充分利用。
25日上午一进市区,他们便不顾旅途劳顿,紧锣密鼓地分头行动。刘晓东去团市委汇报,王留刚带人找展览场地。
王留刚首先在古文化街看中了一个叫宫南别苑的地方。
这是文化街中段一个像王府花园模样的临街院子。两层楼房被一位画家长期租用。展厅闲着正好可以展卖书画,院子和大门口可以摆展板。在街上把横幅展标一拉,下边摆张桌子放宣传资料回答咨询。内外结合再合适不过了。
画家见王留刚是同行,欣然答应提供方便。但又说还要征得文化街管委会同意。
王留刚找到管委会,又说要到派出所备案,以防意外事故发生。比街上店铺规模都小的展览如此繁琐,实在教条。
他把手里的材料交给汇报回来的刘晓东说:“还是领导亲自去吧。见那些公安我怵头。”
刘晓东来到派出所。值班干警看过山东省志协和希望办的证明,说必须有天津市对口部门证明才可以承认并备案。
刘晓东马上电话联系刚见过面的天津团市委韩处长。人家很为难地说:“我们搞这样的活动也要先写报告,就算写了报告也不是马上就能批下来的。”
他的话一听就懂,但怎么等得起呢?刘晓东便与大家商量,想以正在请示为由先办办试试。明天双休日检查也不一定认真,大不了收摊走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按计划布置起来。几个人轮流在门口向路人介绍张明珠和其他几位失学儿童的情况,积极为他们结对子。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一些路人和游客的关注。
上午10点左右过来两位民警,还是要看市里的证明。刘晓东解释已经联系过,星期一上班后一定补上。
俩民警商量了一下,让写出书面申请,他们向局领导请示能否特批。下午民警过来告诉,没有批准。只能立即取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针对不法活动使用的这种措辞着实令人寒心。刘晓东一看解释也没有用,就让大家收起东西放假半天,晚饭前回来一起碰头。
众人走后,他想起这次来文化街还没仔细逛过,就顺着店铺林立的街道朝前走去。出行以来的种种遭遇又浮现在眼前。
在河北省高碑店某地农村小学走访时校长不在,任课老师问明来意不肯填表。刘晓东不解地问:“又不让你弄虚作假,介绍点情况怎么了?”那老师认真地回答:“情况是什么人都可以介绍的吗?领导不说话,说了可能就是错误。”
这使他更加认识到:来自领导和来自下层的信息可信度是不一样的。学校方面和学生或家长提供的信息和可信度更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利益、立场和看问题处理问题的角度甚至往往是对立的。
进天津市区前的某地农村调查时,村支书把走访拒之门外,扬言再不离开就打110报警。还有一个村主任公开声明:介绍情况可以,先让上级打电话来。这种信息封锁令人吃惊。
现在对外联系办事已经成了最难分配的任务,冷眼和嘲讽的阴影常常笼罩在大家心头。随着昨天下午一位青年志愿者请假离去,他第一次感到了人心浮动的危机。
这么多不快留给了刘晓东许多思考。看着街边一个接一个的画廊、画店,他忽然想起,文化街就是卖画的地方,别人能卖自己为什么不能卖?问题在于他们卖画筹钱是带有公益性质的商业行为,有关部门拿不准你的真实背景不敢配合。
如果变成商业展卖,像满街画廊一样不就行了吗?说到底那些买书画的人有几个是不看质量价值,单凭善心掏钱的呢?
一条街逛了一半,刘晓东重新来了精神。一会儿就和不远的文庙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郝主任达成协议,只交两元卫生费,市场内选地方连展两天。他立马开车过来,在一处大厅的走廊上铺开了摊子。
凭着丰富的专业知识和商业技巧,下班之前竟成交了4幅。买画的人都得到赠送的两份小报,才知道花钱原来办了好事。可谓锦上添花。
接下来是周日,客流就像赶集一样。当天卖出10多幅作品,收入2000多元。
展卖成功使低落的士气有所回升。但当他们离开天津北上开展社会调查的时候,大家还是面露难色,踌躇不前。
刘晓东把挎包往肩上一背说:“都不出头我出,你们跟上。”
在津唐公路附近紧靠冀运河边的一个院子里,他找到了汉沽区汉丰镇闫庄村段连发主任。拉了几句家常,把话题引到了村里的经济发展和基础教育上面。
段主任听他言谈有点来头,便让到屋里介绍情况。特别谈到村边的冀运河、还乡河连续几年海水倒灌,盐分浓度超过1.5‰。改造计划因两地政府“扯皮”无法实施,全村每年光抽水浇地就多花电费10多万元。希望刘晓东能代为反映,并在《农村经济调查表》问题和建议一栏做了详细说明。
告别时刘晓东问他:“反映到天津市人大怎么样?”
段主任感激地说:“行啊行啊。外来和尚好念经,说不定能管点用。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回到车上,刘晓东问大家:“怎么样?谢咱了吧?事在人为。好比文化街办展,如果碰见困难就撤,我们在天津就是白跑。”

2009年6月2日  编